太阳中队
所爱隔山海,山海亦可平。
2017-12-10  

[FF7 SCS] Razgriz 02

CP: SCS无差    Rating: T

*注意:原著衍生向中篇,时间轴从AC结束开始,中途涉及DC的情节与人物。

*声明:人物属于SE,我不拥有它们。美好属于角色,OOC和错误都是我的。

>>>前文请戳此处

————以下正文————


02 孤星


  太阳正落下去。

  卡姆镇描金的天际线飞速后退,砖石尖塔耸立着,依旧安定,笨拙又真实,似乎从十年前就不曾变化。这很好,克劳德想,神罗别墅的变故没有牵连到更多人。

跟踪者很快就会来,但在被如影随形的塔克斯缠上之前,他有想要单独确认的事情。芬里尔的引擎加力燃烧,孤狼之影如微小、暗淡的一滴,向南疾驰,融进暮色。

 

  萨菲罗斯暂时失去了行动力,或者说,仅此而已——在那样极刑的磨蚀下始终保持清醒,光这一点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。青年感到自己再次落入宿敌的算计之内:事实上,无论一时冲动下他做出怎样的抉择,都会将那个人从牢笼中解放出来,以自由或死亡。

  可他又的确做不到坐视不管。这无关仇恨也无关同情,克劳德甚至觉得以“善良”作为借口都显得更加像样,然而都不是的。

  那只是被从生命中凭空挖走的四年,刻进他骨血的遗恨与反抗。

 

 

  风中响起一声轻笑。

  “才这个程度就无法忍受了么,克劳德?”  

  魔鬼的幻象与少年音叠加。无形之暗向上涌溢,如同准备进攻的蛇。

  ——不是“哥哥”。最后的微茫希望破灭了。没有任何思念体能仅仅靠念他的名字就输送出巨量恶意。

  他不敢去看,无法抑制地恐惧着莹绿色中倒映出自己的脸。

  不,不该是这样的。反抗的声音自心底传来。你已经杀过他三次,并且这胜利还将继续。全身血液狂躁起来,士兵手攥得骨节发白,压制着凶暴的战斗本能。

 

  “你想回去我马上掉头。”

 

  “你知道我是谁。”

  那个人嘲讽中带着怜悯。或许是听者的错觉,还有一丝疑惑。

 

  克劳德扣紧齿列没再回应,他不想输得更难看。长夜已至,寒意渐升,深空中唯有稀疏的星点。青年只手环着死神在野地疾驰,人类的体温透过衣物,向怀里冰冷的躯壳传递。

  ……太过脆弱了。他心头倏然一震。

  手指能清晰感觉到血肉下破碎的骨骼——基本没几块在正确的位置上,任何微小的颠簸会让伤势变本加厉。守护永远比破坏来得艰难。克劳德控制着力度,不希望脆弱的人形在到达目的地前就散架,而这般小心翼翼也让他心情微妙:萨菲罗斯,从天而降的灾难,星球之敌,与“保护”根本不应该牵扯上任何关系——更何况是由自己,一个曾被前者毁掉所有的人。

  但他更不习惯的是颠倒的局面。

  士兵熟悉正宗的每一次斩击。刀弧的长度,挥剑的节奏,突刺的时机,这些东西留存于他的每一粒细胞中,在梦境与现实中不断复写,沉淀成为一种本能。

  可现在呢?

  被砍下翅膀、拔去利爪、抽干血液……

  这还是萨菲罗斯么?

  脑海中的问题接踵而至,像细微的电闪刺落。

 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如果再失去力量,还剩下什么呢?

 

  不行,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。克劳德从深思中醒过味来。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。

  那个人沉默得过于久了。萨菲罗斯从不放过任何刺痛他的机会。怪异感愈发强烈,青年忍不住低下头去。


  ——银发的恶魔睡着了。哪怕他曾将诅咒遍洒大地、以愤怒的烈焰灼烧一切。

  精神链接的彼端只剩下宁静。青年凝视那张脸。病态的苍白,虚弱疲惫。失温的眼目阖上,握剑的手垂落,卷起雷暴的羽翼也不见踪影。

  芬里尔减速,宽大轮胎缓缓碾动地面,黑色的骑士沉默不语。

  很难解构他此时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。耻辱、惊讶、无所适从……所有这些成分都被碾成细碎的粉末,洒入纷乱的黑白噪点中消融。

  世界上没有人比克劳德·斯特莱夫更了解萨菲罗斯的力量。那是超乎常理、更应被定义为某种灾厄现象的强大,摧枯拉朽,宛如飓风。他无法想象,也从未想过这样的事发生,哪怕是在很多年前,彼时死告天使还是少年人心中的英雄。

 

  那个人也会有“极限”吗。克劳德陷入短暂的迷惘,随后摇摇头。

  ……也可能只是觉得我不足为惧罢了。

 

  无论如何,这不是立刻就能搞清楚的问题。青年的危机意识再度把他拉回当下。

  手机上的数字时钟走到零点。荒野的夜并不安宁,机车雄浑的引擎声虽然能吓退不少不怀好意的接近者,可当它低落下去,各种各样的窸窣就又开始了。士兵敏锐的听觉辨认出远处米德加巨蟒蜿蜒潜行的细响,显而易见,他已经惊动这一地带最顶级的猎食者。  

 

  该加快脚程了。

 

 

  ——睡眠。

  这对于萨菲罗斯来说是个过于遥远的词汇。他不清楚自己上一次真正意义的“睡着”是在什么时候:也许是七年前,那时他还是人类,会为自己究竟要去往何方而烦忧。

    不过就算是那些回忆,也已随着陨石和喷出地表的生命溪流一同消弭。身处连生命与死亡都模糊的境界,睡眠这样的次级概念也变得毫无意义。因此男人的意识从未淡去,先是君临于众复制体,后来则潜入星痕……他在整个星球不眠不休地巡游。

  而现在,这种为应付精力不济而产生的软弱行为宛如一张黏腻的网,拢住了他的大脑。男人试图燃起愤怒与恨意去扯碎它,就像多年前在尼布尔海姆他跌下魔晄炉,肢体分崩离析的时候。但这出乎意料的吃力——居然有东西比死亡更难战胜:

  安全感。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全感。它们像一个拥抱裹紧了他冰冷的灵魂,却也淬了致命的毒,点点滴滴渗透、剥离着他试图集中起来的力量,让他难以清醒。

  直到撕裂般的痛楚再次将皮骨血肉绞到一起。视野终于恢复,男人压抑着喘息醒来,发现自己正看着岩石质地的天花板。橙色的暖光晕染了坚硬的表面,萨菲罗斯转动视线,撞上一双毫无温度的蓝眼睛。


  他用同样寒凉的眼神回望他的死敌。


  “你做了什么。”

  话一出口他就皱起了眉,现在的嗓音太过于稚嫩,仿佛不是他自己了。

  “维生药物。”克劳德眼皮一跳,“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。”短暂的对视后青年就收回了视线,继续在他看不到的死角摆弄着什么。

  玻璃制品的声音。

  是注射器。

  萨菲罗斯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得出了判断,一阵无端的厌恶感涌起,又迅速沉寂。

  这就能解释得通他为何会突然疼醒了。情绪很快被压了下去,大脑像精密机械一样运转,事不关己地解析现状:残破的躯壳刚得到一针营养,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修复自身。组织再生,造血重启,尚能收缩的肌肉拉扯着断骨,将它们逐一归位。

  自己现在在哪儿?男人没有立刻发问,他试图在脑中搜索关于洞窟建筑的线索。一连串的选项随即被列出来,但同时也节外生枝:他只看见无生命的风景,却没有置身其中时的印象,或是任何相关联的、连续的故事。无解的即视感、“知道”却不记得“如何知道”,这种诡异的失衡并非来自个例,相反,举目皆是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——他发现自己面对着空白。

  完完全全的“零”。

  片段记忆的缺失如果可以被喻为小块碎片的遗落,现在他就是一整幅拼图都不翼而飞。

  胃仿佛被什么东西勾住狠狠扯了一下。生理反应很快淹没在新一轮的麻木中,可空荡感却挥之不去。不能再往前了,男人心中警铃大作,刹住思维,终止了更深一步的探寻。


  “这里不是朱农。”他若无其事地说。

  克劳德非常明显地停了一下,没有回话。萨菲罗斯执着地用目光缠着他。士兵的身影像一柄裁刀划开迷雾,从那裂口中,流泻出一系列充斥着黑暗、诅咒和仇恨的过去。舍弃记忆的时候就该预料到今日的状况了,他想,所以才需要“核心”。在自我迷失的无边恐怖中,对克劳德的执念如深渊上唯一的索桥,伶仃地摇晃着,涂满发黑的血。

  只有面对这个人时,他才感到完整。


  “是秃鹫堡垒,”过去好一会儿,金发人寡淡地回答,“还有好一段路要走。”


  然后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。接下来的数日,两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中的角力。

  萨菲罗斯以惊人的速度在恢复,虽然这对他自己而言还是太过漫长了。在接受照顾,或者说“维护”的过程中,他表现出近乎于自虐的顺从。显而易见,失去对周围的控制权会让这样的人坐如针毡,强弱颠倒的情况如同钝刃,无时不刻凿切着他的骄傲。但男人并未因此展露任何动摇,他冰冷而精确,将对抗点放在自己身上。

  克劳德也很快有所察觉。那个人身上的阴霾似冰川堆垒,愈来愈近于崩倾。危机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步加重,他夜不能寐,躺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,回想第七天堂里那些短暂的、充满阳光的日子,艰难地从中汲取力量。

  也许厮杀才是真正的归宿。士兵想。这样就什么都不用考虑,只有你死我活。

  寻求改变真的太累了。每一分钟都是煎熬。




  “你在饲喂野兽。”

  静默是突然被打破的。在此之前,它仿佛要永远地持续下去。

  克劳德正在给萨菲罗斯换绷带。后者毫无预兆地伸出手,瘦削的五指虚扣在他心脏的位置。

  他僵了整整十秒。

  男人任何动作带给他的第一反应都是“自己会死”。绝望是个生动的形容,尤其在与萨菲罗斯战斗的时候。剑士早已习惯了刀锋上与死神的共舞,连伤口带来的疼痛都弥足珍贵,因为那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。

  他抬起眼睫。对方的目光如并列的利刃,不徐不疾地向他推过来,他能竖起的防御则脆弱如纸。少年模样的萨菲罗斯少了些许成年态睥睨一切的威势,但他的美依旧是个灾难,充满侵略性,光是瞥上一眼都令人心惊肉跳。

 

  “……杀掉你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青年嗓音沙哑。

  “无用的挣扎罢了。”死神纤长的手指裁过衣领,轻抚上他的脸。十分亲昵的举动,实为绞紧猎物。他嘶嘶吐信,将剧毒刺入温热的肢体。

  “——你逃不了的。”

  怒火瞬间爆燃,蓝焰在克劳德眼中升腾。他一把掐住死敌的喉咙,将人摁倒。

  “你……!”

  局势一瞬逆转,优柔的外壳粉碎了,独狼低声咆哮,露出獠牙。

  萨菲罗斯的表情甚至没有出现一丝裂痕。那两泓幽绿中倒映出金发人的影子,是死境冰封的湖泊,没有怜悯,没有叹息,也没有对昨日的眷恋。

  只有行动和达成目的的手段。


  克劳德瞪视着面前的魔鬼。

  “你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,”他咬牙切齿,“你甚至乐在其中!”

  银色的长睫微微翕动,萨菲罗斯并不言语,满眼是残忍的笑意。

  士兵心底猛然翻涌起强烈的破坏欲,他缓慢地收紧力道,期盼眼前的天使在窒息中扭曲——随即就被自己的念头吓住了,怕烫一般松开钳制。

  这种暴戾的冲动使他警惕。他拉开了距离。


  “……你乐在其中。”又是良久,士兵才继续下去,“可我无法和一个幽灵永远战斗下去。”

  魔晄瞳依然流溢着微光,但克劳德已经冷静了许多。乍一看是破罐子破摔,然而从晦暗中,又隐约透出生机。

  “我做不到。”

  他转开视线。几秒若有所思的沉默。

  “我……做不到。”


  我只是一介凡人。

  他自嘲地叹气,突然感到一阵轻松,就像得到了什么答案似的。

  我只是想普通地活着。

  而不是活成一台机器,在仇恨中坍塌崩坏、失去灵魂。物理上的胜利如果已不具备效能,再囿于恐惧,就是意志的败北。

  ——所以我必须把心魔驱赶出去,以争取一个更加自由的未来。



TBC.

*这一章卡了很久,写得也并不算满意……总之先更着吧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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